人的生命只有一次,如果错过了将再也没有从头来过的机会。
有一个问题,我们不得不从头审视:生命的含义到底是什么?
有人可能会说只要还活着就叫做生命,比如每一个正在工作着的人,比如每一颗正在进行光合作用的植物,这些都叫做生命。但是,对于地球上等级形式最高的人类来说,这些就是生命的全部内涵吗?
答案肯定不是这样的,因为人类有着复杂的情感思维和广泛的社交活动。当某一天,我躺在病床上除了心跳和呼吸之外,再也没有了任何思维和行动能力,我还能叫做生命吗?或许只能叫做“命”吧,再也没有了“生”这个词。
因为我再也感受不到阳光的温暖,再也听不见亲人的呼喊,再也闻不到鲜花的芬芳,甚至感觉不到心电监护和呼吸机日夜不停的报警声。
每一个生命都应当得到尊重,每一个生命都值得我们全力以赴。
因为救死扶伤是我们的天职,因为我们自身也是鲜活的生命。
但是,有的时候我甚至不愿意将病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。不,准确的说是有时候我甚至不希望看见患者恢复自主心跳和呼吸。
可能会有人说:“你是一个没有良心的医生!”。也有人会说:“你涉嫌疏职!”。更加有人会说:“这个医生,没有一点医德!”
如果你毫不犹豫的发出这些感叹,那么请你耐心的读下去!
在开始我的故事之前,请你思考一个问题:如果某一天你罹患了不治之症,请从下面三个选项中选择一个:
1、不治疗,快快乐乐的活三个月,然后病情加重,痛苦一个月后死亡!
2、一般治疗,花费不多,多活了三个月,最后在痛苦中死去。
3、积极治疗,病发后依靠呼吸机和各种仪器维持器官运转,何时放弃治疗取决于子女的态度,因为你已经没有了任何意识。
多年以前在我管理的病房里同时来了两位肺癌晚期的患者,同样是老年男性,同样是脑转移伴骨转移,不同的是一位职业是退休老干部,而另外一位是当地的农民。他们选择了不一样的治疗方式,或者说是他们的子女选择了不一样的方案,最后不同的结局让我思考至今。
医院后,子女明确表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治好老人的病。我淡淡的说:“癌症是治不好的,只能尽量延缓生命。”
子女毫不犹豫的说:“钱不是问题,能活一天是一天!”
“可是需要很多钱,而且最终还会是人财两空”我不由的补充道。
子女爽快的回答:“他是老干部,看病用不了多少钱”。
而农民的孩子在和我沟通的时候有着截然不同的反应,他们唯唯诺诺的问:“老人还能活多久?大概需要多少费用?”。
我平静的告诉他们:“我不能准确的预测还能活多久或者需要多少钱,因为我不会算命,而且这一切都需要根据患者的病情发展来决定。”
看着不语的兄弟俩,我终于打破了沉默:“以现在的技术来说,癌症难以治愈,特别是老人已经处于晚期,脑部和多处骨转移。即使是治疗,也只能尽量延缓生命。最终老人还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,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。”
听见我的话后,哥哥终于开口说了:“医生,我们都是农村打工的,经济条件有限。”
既然打开了话匣子,我就直接说了这样的话:“治疗上大概有三种方案:1、直接出院,放弃任何治疗,吃吃喝喝开开心心过一天算一天。2、一般对症治疗,如果出现了心跳呼吸骤停或者病情极具恶化,放弃一切有创操作等积极抢救措施,然后回家。3、不顾一切代价治疗和抢救。当然这一切取决于你们自己的态度和经济条件,并且一切要自己承担后果!”
最后,老干部的心跳呼吸在仪器的帮助下多运转了一个月,而农民在发生了心跳呼吸骤停后被子女自行带回了家。
后来我无意间从某个护士口中听到这样的一个信息:“老干部个个都是宝贝,不死的话每个月能有XXXX的收入,而且看病花钱很少。如果死了的话,家里人会失去很大一比收入!”。
所以有的时候,病人并不是为自己活着,而是为了家人活着,有的时候病人并不能算活着,而是在药物和仪器的帮助下维持着心跳罢了!
仅有心跳还能算作生命吗?
当然这其实是一个医学伦理学的问题,其实我想表达的意思是:与其毫无尊严的活不如痛快的死!
有一天急诊抢救室里来了一位80岁的老人,原来在一个小时前老人突然晕倒厕所,十几分钟后赶到现场,发现老人已经没有了心跳,于医院。面对心跳骤停的患者,我自然是全力以赴,并且终于在入院后第32分钟的时候让患者恢复了自主心跳。
既然已经有了自主心跳,那么就要面临下一步治疗的问题。我对家属说:“现在患者已经恢复了自主心跳,但是还没有度过危险期,随时会再次发生心跳骤停。下一步需要住进重症监护病房里治疗,费用很高,也不能完全保证效果,不仅以后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,更有可能人财两空。”
作为一名以救死扶伤为天职的医生,理性的思维和常规的程序必须让我如此工作或者操作。但是,如果作为一名有血有肉的普通人,我甚至不希望听见患者的家人说出积极治疗抢救的答案。因为我知道老人即使全身插满了管子,家人即使花费了很多钱,也是注定要死亡的,只不过时早晚的问题,因为发生心跳呼吸停止太长时间,因为老人的器官缺血缺氧太久!
后来,这位老人在进入重症监护病房后的第三天便被宣布临床死亡!与其全身插满管子,花费巨大后毫无尊严的死亡,倒不如当初放弃抢救,给死者留一丝尊严,给家人节省一笔费用!
类似这样的情况还有许多,我并不想一一叙述,因为每一个故事的背后都有悲欢离合,都有着辛酸苦辣,都有着不为人知的泪。我知道除了我之外,在每一个医生的心底都有着一颗不忍的心。因为医生的前提也是一个鲜活的人,也有着复杂的情感!
但是,任何一个医生都永远不会直接告诉你:“不用抢救了,直接回家吧!”。
因为医生的天职是救死扶伤,因为医生害怕各种医闹,因为决定权掌握在家属手中!对于一名急诊医生来说,这样的经历每一天都在上演:有的时候我希望家属能够不顾一切代价去抢救生命,有的时候我又希望家属能够放弃抢救。
这一切都源自于,我的观点:如果死亡已经不可逆转,那么有尊严的死亡远比没有质量的活着要好!
其实,每一个人都生命都有着不同的看法和定义,每一个患者的人生境遇也大不相同。有的人富足、有的人贫困、有的人贪生、有的人无惧。所以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不同的决定,当然这是当你还有意识时自己的决定,并非是仅有心跳时家人的决定!
现在,你有了自己的答案吗?
让更多人了解更多一点!
来源:最后一支多巴胺
作者:last-dopamin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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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死面前,一个病房,两种选择,换作是你呢?
我叫金雅磊,医院,我想先讲讲两位病人的故事。
两位老太太来自同一间病房、相邻病床,为了尊重隐私,姑且叫她们19床、20床。她们年龄相仿,一位78岁,一位81岁;病情相同,患晚期肺癌3年,一位发生脑、纵隔及淋巴结转移,一位则是肝转移;治疗都尽了力,不再适合手术、放化疗,就连分子靶向治疗也找不到合适的药物。
1
19床是一位大学教授,因脑水肿入院。治疗后,脑水肿消退,我告诉她女儿莉(化名)可以出院。莉很吃惊:“癌症呢?不治了?”我委婉地表达了再做癌症治疗已无任何意义、病人进入生命的倒计时、爱她就回家陪伴她等几层意思,但莉的态度很坚决:“病治不好,绝不回家!”
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莉的偏执。后来,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。
莉今年52岁,定居澳大利亚。3年前,因为母亲患癌,她辞了工作回国。她带着母亲到处看病,自己也满世界跑,曾跑到国际肿瘤会议会场,堵截一位美国专家。她看了许多医学书籍,一旦有什么新技术、新药物,就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。
但专家的答复全是否定。莉并不气馁,她听说有一种“海参疗法”,可以抑制肿瘤生长,便从美国买回上好的海参。每晚,她在家炖好,次日清晨用保温桶拎进病房,让母亲喝光。那段时间,这对母女总在病房吵架。一次,19床偷偷向我求援:“莉天天逼我吃海参,不吃完就不许我吃早餐,还说是为我好,可我吃完浑身发热!”在我和一位中医的劝说下,莉只答应减少频次,隔一天吃一次。
一个月多后,19床发生多器官衰竭、呼吸困难,被转入呼吸内科病房。当时,她明确表示,不希望用呼吸机,不想受罪,更不愿浑身插着管子闭眼。但莉不同意,也不理解。很快,19床不再说什么,因为不能再说话——她的喉咙插了气管,面部罩着呼吸机,鼻饲管、导尿管等爬满全身。
端午节的中午,昏迷数日的19床来不及留下一句话,走完人生路。可是,莉不允许拔管,坚称母亲没死,胸口还有起伏。医生解释,那是呼吸机未撤的缘故。我被莉叫到呼吸科,她让我一遍遍地听听诊器。我说:“我用医生的名义发誓,心跳停止。”她不信:“你用母亲的名义、女儿的名义发誓!”最后,我照做了,她才同意拔管。此时,19床已死亡两三个小时,嘴巴僵硬地张着,热敷后才能闭合。
看着殡仪车带走母亲的遗体,莉抱着我痛哭:“金医生,我错了!我后悔没有带妈妈回家!”
2
相比之下,20床的故事就简单得多。她是一名省直机关退休人员,因血性胸腔积液入院。我为她实施了穿刺引流,抽取积液,然后打了些防粘连药物,就建议她回家。她和两个女儿欣然接受。
出院后,她住到小女儿家里,每天还和大女儿通一通电话。除了呼吸有些困难,她的状况还不错,食欲正常,有时候早上出去晒太阳,晚上在小女儿的陪伴下散散步。偶尔睡不着觉,就吃一颗安定片。
这样的生活,她很知足。
关键是,她的人生还在继续……
理性接纳医学的局限性
作为医生,生老病死,司空见惯,但发生在19床和20床身上的事,令人唏嘘。
3
很多时候,我们把老、弱、死都医学化了,认为它们只是又一个需要克服的临床问题。然而,人的生命是有限的,医学也是有局限性的。
无论怎样小心翼翼地措词,仍有很多人觉得这个话题太残酷,如莉一样,会联想到这个社会准备舍弃病人。对于患有不治之症的病人来说,在监护室里度过生命的最后一程,完全是一种错误。虽然技术可以帮助病人在失去意识和连贯性后维持他们的器官,但过度的干预反而增加了对患者和亲属的伤害,让患者与临终关怀擦肩而过。
当然,有病人的原因,也有医生的原因,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——恰恰是因为我们的文化拒绝接受生命周期的限定性,我们的末期病人才会成为无效治疗和精神照顾缺失的牺牲品。
恋生恶死,人之常情,但死亡面前人人平等,无论你是国王,还是乞丐,地位与金钱都无法改变个体生命必死的事实。但面对人生的最后一道考题,无论多么纠结,终究需要迈过那一道门槛,去远方遨游。
人近黄昏时,所需的不仅仅是医药,还有生活——有意义的生活,尽可能丰富和充满爱的生活,病人和家属都要勇敢接受。请记住,在大限到来之前,才有机会说出或听到“再见”“别难过”或者“我爱你”……
(来源:湖北日报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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