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过了7个小时等待，1个半小时的飞行，飞机终于缓缓降落到了成都双流机场。现在是初冬，踏出飞机的瞬间铺面而来的是寒冷和不安的味道。因为成都雾霾飞机才不得已推迟了7个小时起飞，还好终于是起飞了。我拿出预先准备好的一次性口罩，在摆渡大巴上立即给自己带上，虽然我知道这也没什么实际的用处。
一个多星期前，老妈因为感冒气喘造成胸腔积液住院，四天前，老妈查出肺上有恶性肿瘤，也就是常说的癌细胞，继而回到属地，医院肺癌中心。一切都那么突然，所以是老爸带着老妈先来成都，我工作告一段落后过来陪陪妈妈。
前几天妈妈在昆明做了胸腔镜，咳嗽时肺上就一直扯着疼，不知道来到成都后情况好转了一点没？不知道胸腔积液还一直有没有再持续上涨，昆明3天就抽了ML，说明胸腔积液抽完又生成的速度很快。妈妈那较为瘦弱的身体能不能承受恶性肿瘤的侵蚀，抗不抗得住，虽然平时老妈看起来是那么的健康。
想着想着，我打的出租车已经驶上了高速公路，医院的肺癌中心在温江区，远离市中心，也远离双流机场。为了弥补飞机晚点的7小时，我想都没想直接坐上了出租车。前几天成都的雾霾还上了世界最差空气质量前三强，现在看起来确实不容乐观，空气里弥漫着让人说不出的气味，天灰蒙蒙的，看不到一丝阳光，及时天气预报告诉我今天成都的天气是晴。一辆较为老旧的出租车飞驰在绕城高速上面，就像一艘飘飘荡荡的船，好像随时都会来一个巨浪把它打翻似的。
不到一小时，医院温江院区的住院大楼，院门口零星散着几个买水果的车子，周围的树木在这样的雾霾中失去了颜色，我不禁摇了摇头，我曾经以为这样的景象只有北方的冬天才会有。
给老爸打了电话，没接，再打一个也没接。还好，我下飞机时跟老爸通过电话。我进到住院大楼，见到工作人员便询问肺癌中心在哪里。4楼到了，我摸索到了6-10号房间，走进去右手边第一张床，上面的衣服，旁边床头柜上的水杯，一切都说明了这是老妈的床位，但是床上没人。我又拨通了老爸的电话，熟悉的铃声响起，原来手机正在床头充电。我还在发愣过程中，老爸从卫生间走出来，见到我说“你来了，刚给你老妈洗了头”。我点点头，然后冲进了卫生间，看到老妈果然蹲在那里擦拭着头发。
老妈因为右边胸腔积液完全满了，在昆明在背后打了一个洞引胸水，而后做胸腔镜又打了一个更大的洞。所以差不多一个星期都没能洗澡，平时也只能用水随便擦擦身体。现在洗完头的妈妈看起来很精神，她看到我了，深深的笑了起来，嘴上却说“我就说让你现在不要过来，现在检查也没做完，你过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，你老爸在这里照顾我就好”。“妈妈你怎么样？”我忽视了老妈的话直接问她，因为那个话，老妈在我每次打电话的时候都会说，所以这次来成都是我一意孤行跑过来的。妈妈说“就是咳嗽，咳嗽的时候胸腔里面会疼，所以不太敢咳嗽，可又忍不住。”我知道，妈妈说得轻描淡写，但那种痛苦又岂是随便能承受的，我轻轻的搂了搂妈妈，感觉妈妈清瘦了一些，我宁愿自己是错觉。
我是在国家计划生育管得最严的时代出生的，所以我的印象里，三口之家就是最合理的家庭结构。从小，老妈花在我身上的时间比老爸多了不知道多少倍，童年很多温馨的记忆，要不就是跟老妈的，要不就是长大后看一家人的照片，想象中一家人的。我对我妈妈有着很深很深的依恋，虽然离开家读大学开始我也不怎么回老家，但是我老妈来看望我和跟我住的日子却不少。这样的依恋是根植在我和老妈内心最深处的，即使平时来看老爸陪伴老妈的时光更多。
得了癌症几乎就是得了绝症的代名词，目前的医疗水平还远远无法做到治愈癌症。而妈妈得的肺癌又是癌症里面比较难治种类之一，虽然目前还没找到病灶，如果是转移的那么情况将更加糟糕。
老妈老爸他们50年代的人，是吃过很多苦的，当然后来日子有所好转，他们仍然带着以前吃过苦的精神，勤俭节约。还记得今年9月份，我带父母到上海、苏杭一带玩。这是我长大以后，第一次以自己的名义带着父母去旅行，食住行都由我负责。我带着父母去了不少当地特色餐厅，我老妈都秉承不浪费的心情，每次都让我不要多点菜，而每次我点了菜，我妈妈都很给面子的把所有的菜消灭精光，但她平时却吃得很少。旅行回来，我爸爸妈妈点评了一下说，这次住的几个酒店是他们出门从来没住过的，因为舍不得。妈妈的感冒是11月份得的，我现在恨不得回到9月，把我们当时的旅行延长、再延长。
“吃饭了没”老妈问我，我猛然惊醒，发觉自己当天就没怎么吃东西，然后尴尬的笑了笑说没有。老妈让老爸带我在附近去吃点东西，我说不急。我这才认真的环顾了一下病房，病房很大，加上妈妈的床位一共有6张床，因为妈妈的床是+10床，本来病房设计是5人间的。我问老爸晚上好睡吗，老爸说，好睡好睡。我看到了床旁边的那把可以伸缩的椅子，是了，这就是老爸在这里的床。老爸个子不算高，但是身材还算壮。自从妈妈住院以来，除了第一二天，因为老爸连夜开车赶路带老妈来昆明挂急诊实在没怎么休息，所以在家住了两天。其余医院陪护，而且说什么都不允许我替换他。
老妈是一个不太喜欢看书和写字的人，但是今年9月出去旅行的过程中，老妈破天荒的写日记了。这次生病我才知道原因，因为妈妈说，我们一家人那么好，她跟我老爸那么恩爱，女儿那么乖，她为了我们也一定要跟病魔做斗争。是的，我知道我老妈为什么要写日记，因为她在那次旅行的过程中很开心很珍惜，希望能有一种方式去记录和回味，虽然那种方式是她不熟悉和不擅长的。
成都，是我老家四川的省会城市，我去了不少次，以前每次都是去游玩的。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是去看望病重的母亲，暮气沉沉的天空，冷冽的空气，年请你赶快过去吧，我期待年春暖花开的日子，期待妈妈好转的病情。天府之国的成都，您听到我的恳求了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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