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的时候，跟着师傅学习医术时，一次有个病人患有老慢支多年，经常咳嗽吐痰，最近胸满呼吸不畅，到医院一检查，发现是渗出性胸膜炎，胸腔有不少积液。
医生便给他开了小柴胡汤合陷胸汤加白芥子，稍微有所好转，但随后胸腔积液又有所加重，胸中好像有块石头堵在那里，饭都吃不下。他便找来竹篱茅舍。
师傅说，如果是轻度的胸腔积液，渗出性胸膜炎，用柴陷汤加白芥子可以很快把积液气化疏散掉，可如果积液严重的话，这时非用十枣汤挖开沟渠、通导二便而去不可。
我一摸这人右路脉象沉实有力，足见浊阴壅盛不下。
师傅寻思后便写下方药。我第一次看师傅这么小心地用药，每味药只用不到1克，精细到1克以内。
连病人看了都有点奇怪，说，大夫，是不是我病太重，你不敢给我下药啊！我看其他大夫一出手都是10克、8克，还有二三十克的，一张药单子写得满满的，你就给我开了这三四味药，而且每味药才一两克，会不会隔靴挠痒呢？
师傅笑笑说，这甘遂、大戟、芫花就像炸药包，逐水攻痰，毫不手软。你如果不是水血互结，二便不畅，大实之证，我不会给你轻用这十枣汤。
这病人听后才明白，以前平常的药，就像小兵小卒，虽多无份量；这些药是大将猛将，通经达隧，祛除痰水，毫不留情。
然后师傅交代他每次只用这几味药研成的细粉1.5克，再加十枚大枣一起煎煮，而且务必在清晨空腹服用，如果服用后大便还没有大泻，可以把剂量再加1克，直到每日有三四次大便为度，中病即止，切莫过服。
这病人服用一剂后，就泻下两次，胸中如泻重物，咳嗽疼痛顿减，那块大石头好像被搬走了。第二天清晨，又服用了一次，这次泻了四次，好像胸中的堵塞都被排除了一样，胃口马上开了，想吃东西了。
师傅交代只宜清粥养胃，切莫饱食过食。医院做个胸透检查，居然发现胸腔中积液全消失了。
我说，师傅，这张仲景的十枣汤怎么这么厉害，用那么一点药粉，就能把周身的痰水泻出去？
师傅说，如果不是实热堵塞，不可轻用，若是实热堵塞，有病病受，倒可以一攻。但毕竟攻邪之品，峻烈有毒，去水虽速，损伤人体真元亦快，决不能过量服用，更不能长久服用，即使要用也要严格遵守古方炮制。
《珍珠囊》曰，水结胸中，非甘遂不能除。
张锡纯曰，甘遂为下水圣药。
徐灵胎曰，甘遂下水，非大实大水不可轻用，切莫滥施。
善缘人生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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